萬花閣

第七章

彷彿就像一場夢一樣，漢娜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生命裡，對『幸運』這兩個字格外敏感。

漢娜坐在車後座靠左手邊，那時的她跟TOWA論及婚嫁，她隸屬於『奧茲』樂團，當時的她們正要起飛。樂團的名聲越來越大，大家的努力及協助下，登上了日本舞台，然而奧茲樂團的資源卻沒有想像中的多，於是剛起步的她們，才剛和大都會簽下合約。大夥們在車裡邊慶祝著，邊區車前往下一個表演地點。漢娜以為，這就是她們的未來...

突然一陣煞車聲響起，漢娜只看見刺眼的燈光，而後便是一陣天旋地轉...再度睜開眼睛，她只感覺自己的臉頰異常疼痛，她賴以為生的手指，麻痺到不能動彈，她掙扎的爬出車子，她看見TOWA用顫抖的手伸向了她...

＊＊＊

「噁...」

漢娜睜開眼睛，這惡夢已經數不清次，然而每當想起，她就是作噁、翻胃。漢娜甚至希望自己在那場車禍...跟著團員一起死掉才對。為什麼獨留她，面對著後續的世界？

雖然知道喝了比平常更多的酒來麻醉，但是漢娜還是覺得不夠、不夠...尤其當時的她，臉和手幾乎全毀，她不知道未來還有什麼期待可言？過了這麼久，她還是會想起她初的徬徨與不安。

她低下了頭，卓也如同小孩般的抱著她的腰，將臉埋進了她的胸膛，似乎還再睡著。漢娜才平下心來，用手輕輕回抱著卓也...他那種充滿熱情的眼神、無所畏懼的心，是漢娜在街頭上看到...許久不見的自己。不過這往事太久，她以為早已埋進了深不見底的心裡...

「漢娜...你醒啦？」卓也揉了揉眼睛「你還好嗎？」

「什麼還好？」漢娜敲了卓也的頭「你不要以為你年紀小，就把我當你媽。」

「...我不是這個意思。」卓也的雙頰紅潤，收緊雙臂又抱緊了漢娜「...我可以照顧...。」

「小卓也，我聽不到你說什麼啦...」

漢娜只覺得腰被搔得一陣癢，卓也便跨坐將漢娜壓在身下，才惹得漢娜不得不收起笑容...卓也這傢伙是認真的？糟糕了，漢娜將手摀住耳朵。卓也拉住女人的雙手腕，高舉壓在兩側。

「漢娜，我有件事情想告訴你...」

「不、不接受。」漢娜將身體向上移動，撞到了頭「好痛...」

「笨蛋漢娜。」

卓也忍不住笑了出來，放開了她的雙手，漢娜摸著自己的頭頂，一副痛死的模樣。卓也突然覺得鬆了一口氣，告白果然他一點也不擅長，還是擔心這樣一旦說出口，他們之間的關係會尷尬呢？家中電鈴居然響起，卓也立刻跳了起來，朝著門孔一看。TOWA？

他才剛開了門，TOWA便皺了眉推開了卓也，這樣一句話都不說的模樣，實在有點沒禮貌...然TOWA看到漢娜，便將漢娜抱了起來，儘管漢娜仍掙扎的敲了TOWA幾下，旁人一看便知道兩人有一定的關係...卓也必須承認，這是他從來都沒有看過，能夠如此匹配的人。

「卓也，謝謝你照顧我的漢娜。」TOWA淺笑「她就是這樣蠻不講理。」

「誰不講理？」漢娜揮動了手「放我下來。」

「我說過了...自你接受了我的婚約起。」TOWA低語著「我就發誓永遠不會放下你。」

「...」卓也安靜了無話可說。

「TOWA我再說一次...」

「你才應該好好聽我說，不然我就用吻來讓你閉嘴。」

漢娜將雙手交叉在胸前，她知道TOWA可不是可以隨便開玩笑的人，TOWA是真的會用吻堵住她的嘴。然而漢娜一點都不在意啊，漢娜在意的是...卓也會用什麼眼光看她呢？她複雜的情緒壓抑著她的胸口，隨便都好，只要不要在讓她面對卓也都好。

「乖漢娜。」TOWA向卓也點了頭「謝謝你的照顧了。」

「漢娜...」

漢娜就這樣消失在他的眼前，卓也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...直到他的手機響了，他看見了Mu的電子郵件。他是小兔，還守護著Mu；在這頭的卓也，他想守護的是誰呢？

卓也突然能夠明白，漢娜為什麼如此閃避著她。漢娜該不會也是這樣的情況吧？卓也揉了揉頭髮，突然覺得自己陷入了不得了的困境裡面。

＊＊＊

漢娜在經過一翻折騰後，回到了辦公室，她發誓當初她絕對沒有主動追求TOWA，是那個男人自己黏上來的...。TOWA準備的營養早餐三明治，漢娜則是吃一口就皺眉...絕對不是TOWA的問題，完完全全是她自己的問題。

正當漢娜正在天旋地轉覺得煩死，她看到門口有一名女孩子躊躇著...Mu來到了她的辦公室前，而且表情很特別。漢娜超級想裝做沒看見，畢竟她本來就不是天性善良或者篤信宗教，這種麻煩事情，她還想離得越遠越好。

「漢娜姊。」Mu推開了門「我可以跟您談談嗎？」

「...貴子不在嗎？」

「嗯。」

Mu一副遭受失戀痛楚，極需找人排解的模樣。話說漢娜對於『姊』這個字特別敏感，墊墊自己的年紀，也不過才差手只數得出來的歲數，所以說...人紅得早，不代表人可以持續保持好運。漢娜搖了搖頭，突然發現Mu已經拿出手帕，眼淚蓄勢待發。

「漢娜姊，最近我遇到一點麻煩。」

「看得出來...」漢娜拿起手機「我幫你找心理醫生。」

「卓也、卓也他...」Mu咬著唇「似乎很在意漢娜姊。」

「...噢，這是他的自由。除非他跟你告過白或者什麼的...」

Mu摀著臉哭了起來，漢娜默默的滑著手機，老實說這件事情...到底也不是她的問題，漢娜可是幫了卓也太多，未來的事情就要年輕人自己去處理了。啊，還是建議Mu可以做出特別手段，來確保卓也永遠是她的？漢娜偷笑了起來，她本來就不是個好女人。

「你怎麼欺負妹妹呢？」TOWA一臉同情的拿出衛生紙「漢娜，你這樣不對。」

「我才沒有欺負她呢！」漢娜翻了白眼「冤枉喔。」

「好了，有什麼事情...就跟我說吧。」

「對，什麼事情都跟TOWA說吧！」

TOWA和漢娜一搭一唱的樣子，讓Mu更覺得難受了。相較於兩個人，為什麼自己的情路這麼坎坷？漢娜剛聽到Mu抱怨，才驚覺TOWA已經做了更絕的事情...

「TOWA，我想我們之間應該單純的如白紙一樣吧？」

「漢娜寶貝，你‧說‧呢？」

「...」漢娜扶額「你跟多少人說？」

「嗯...我只跟『貴子』說。」

該死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。漢娜真想給眼前的TOWA一技『阿波拳』或者『龜派氣功』之類的，不過TOWA一直都是推著她向前進，她不確定這樣是好是壞？

TOWA保證漢娜絕對不會對卓也有意圖，畢竟TOWA需要漢娜專心一致的完成她們的夢想。Mu才吸吸鼻子，相信了TOWA...漢娜則是一語不發，和心理交戰著。

＊＊＊

漢娜在度踏進樂團室，已經是隔了十年前的事情了。然而她看見沙發上的紅色電吉他，心裡難過的說不出話來...她的『紅色薔葳』？吉他紅底，佈滿了黑色荊棘，白弦沿伸至頂，調音桿是鮮紅玫瑰。她顫抖的手指摸了樂器，就算她明知道在那場車禍中，她的靈魂已經被烈火吞噬，然而...它已經很接近它了。

TOWA輕撫了漢娜的長髮，已前視音樂如生命的她，在那場事故中完全消失了...他記得她醒來後空洞的眼神和不安的顫抖，迴避著以前曾有關係的任何人。大都會讓漢娜轉入了公司，到約滿都可以受到公司的照顧。如今，也是快到約滿的時候了吧？

「你喜歡嗎？」

「...我無法表達。」

「我必須告訴你一些事情，漢娜。」TOWA嚴肅的抓著漢娜的肩膀「你將有全新的一切，你將重生。」

《文待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