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花閣

第五章 破碎

伯爵的頭突然疼了一下，就像有人朝他的頭用力打了一下。伯爵的嘴角流出少量鮮血，他立刻聯想到李奧納多的秘密實驗室，於是苦笑了起來。

他明知道找了個『天選之人』進來會有危險，但不知道這秘密爆發得如此快速。智子可能已經把未來的情報告訴他，李奧納多也一定明白了什麼...他還以為李奧納多會漸漸忘了過去直到永遠。

「果然還是無法隱瞞你。」伯爵用手指擦去嘴上的血「但是你也無法見到相見的人。」

伯爵從來沒有這麼不優雅過，他立刻起身走到馬房，騎馬趕到湖邊小屋。一推開木門，果然梅緊閉雙眼躺在床上，臉與身軀是老婆婆的模樣，懸掛在胸前的琥珀破碎。

他跪在梅的身邊，握住了她的手，並且親吻了她充滿皺褶的手背...她知道梅原本的模樣，是如此的美麗動人。伯爵將她的手放在臉邊...人生最浪漫的事情，就是和心愛的人一起變老。

吸血鬼是永遠都不會變老，也不會體驗死亡。伯爵一直都很想體驗看看...和心愛的人憶起面對人生中的一切，所有人生的殘缺，就會在彼此的眼中，更加圓滿而動人。

「魔法反噬了。」伯爵輕聲說著「但沒關係，我會一直都在你身邊。」

***

當初伯爵發現了李奧納多，但李奧納多一直都在沉睡。雖然不確定是否是梅爾森的魔法反噬，但梅爾森只有昏厥一天之後，便醒來了...

梅爾森此時的臉和身軀，因為動用大量魔法而消耗自身體力，因此身軀而成了老婆婆的模樣。然而她卻沒有落下一滴眼淚，她只是默默的看著銅鏡，落有所思的發呆著。伯爵發現，梅爾森並非都是老婆婆的模樣，偶爾她還能回復少女時的樣貌，但大多都只以老婆婆的形象生活。

伯爵安排梅爾森坐在幽靜的湖邊小屋，並且負責白液的其中一種原料。當時的李奧納多還在沉睡，梅爾森則是很少說話。伯爵時常去探望梅爾森，為她日常生活補充東西，甚至邀請過她一同居住宅邸，然而梅爾森拒絕了。

「梅爾森，你還好嗎？」伯爵坐在女人的身旁「我覺得李奧納多就快清醒了。」

「...麻煩你，讓他戴上這個。」梅爾森遞出了戒子「這是封印秘密實驗室的鑰匙。」

「你真的要他什麼都想不起來嗎？」

此時的梅爾森，臉及身軀都逐漸變回年輕時的模樣。就像伯爵當初在森林時，看到她的模樣...伯爵握住了梅爾森的手，他不知道梅爾森是否知道自己的樣貌如此美麗動人？童話故事中的巫婆，大多都是又醜陋又壞心，然而梅爾森完全不相同。

伯爵甚至懷疑美爾森知道自己的模樣，是自己願意拋棄美貌而成了老婆婆，為了使自己永遠不要在愛上任何人、被任何人愛著。

「那樣的回憶真的太痛苦，而且我不知道我能活多久。」

「你是指李奧納多家人的事情？」

李奧納多的家人雇用吸血鬼獵人，間接殺死了孩子以及自己的靈魂某一部份。如果說李奧納多遲早被家人發現藏身地點，而梅爾森就的確還深陷危險。另外就是...巫師並沒有永生的生命，他們和人類一樣只能活到某個年紀，但相較於人類，這個期限已經非常長了。

「如果說...我願意娶妳，讓你成為我的妻子。」伯爵注視著女人的雙眸「這樣你就不會有危險了吧？」

「你知道我的本意...我不可能在愛上任何人。我甚至想早點離開這個世界...」

「我可以照顧你，就算你老了、甚至只愛著李奧納多都無所謂...我只要你好好活著。」伯爵輕揉著梅爾森的手「千萬不要尋死。」

「...你答應我，好好照顧李奧納多。」

「我答應你，梅爾森。」伯爵輕撫著女人雪白的臉龐「你自今日起，就改名叫做梅吧。」

***

李奧納多隨性的坐了下來，這些訊息對他來說來得太多，並且超出他預想的狀態。如果他真的忘了梅爾森。又為什麼在清醒之後，還繪下這些素描？

「我的眼裡，都只有你。」李奧納多握拳打向桌面「為什麼你還要我遺忘？」

一種憤怒混合著喜悅的情緒，將李奧納多淹沒。他看著手中那些一筆一筆記下的過往，他非常確定...這些手稿裡至少一大半，都是出自於梅爾森的記錄。

這些鏡文字，是她和李奧納多的一種默契。至少這些筆記，不是一般人能夠短時間能夠理解。

李奧納多深深吸了一口氣之後，決定往伯爵宅邸前進。他迫切想知道，現在的梅爾森在哪裡？過得好嗎？還是不是一樣的愛他？

終於知道自己不是一個人孤單存在世界之後，李奧納多的胸口覺得滿滿的，充滿許多複雜的情緒。

***

回到伯爵宅邸，伯爵還未回來，而賽巴斯汀似乎也不知道伯爵的去向。這是非常罕見的事情，因為伯爵一項都是非常從容不迫，如果這麼衝忙的離去，這代表...有什麼事情發生。

「伯爵最近常去哪裡？你知道嗎？」李奧納多看著賽巴斯汀的眼睛。

「...我真的不知道。」賽巴斯汀知道李奧納多正在施壓於他，但他的確不知情。

「看來我錯過什麼精彩的片段。」

威廉緩緩的走到了賽巴斯汀的身邊，老實說他真的很喜歡觀察人，尤其是李奧納多的模樣。這種著急到像瘋狗的樣子，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。看來伯爵和李奧納多的事件，往越來越有趣的地方發展。

「不關你的事，威廉。」

「的確不關我的事。」威廉的掩飾住嘴角的微笑「最近我在研究一齣好戲...」

「我可沒興趣。」

李奧納多轉身就想離去，總覺得賭一賭也好，反正從這個宅邸找不出任何線索。

威廉越來越喜歡這劇情的發展，尤其伯爵似乎也很在意那個對象。真想看看兩人為一個女人，會到什麼樣的地步？

「故事的主人翁不知道...女主角化成婆婆，陪在男主角的身邊，還要鼓勵男主角去戀愛，那樣的心情會是如此辛酸徬徨？」

「...」李奧納多轉頭「你說什麼？」

「噢，對了，魔法什麼的，女主角應該是巫婆吧？」威廉哼哼笑著「感覺有點像廉價肥皂劇。」

「你閉嘴！」

李奧納多重擊了木門，發出巨大聲響。然後加速離開宅邸，現在他知道梅爾森在哪裡！李奧納多心裡十分自責，原來他一直都這麼不細心...。

梅奶奶一直都是他的避風港。自從梅奶奶出現之後，李奧納多時不時都會去找她。這種感覺太過熟悉，他還以為只是親人般的情感。

***

當李奧納多衝去湖邊小屋時，他一碰到門把就遭到電擊。他明白，這是伯爵設下的結界...為了阻止他近一步靠近梅爾森。但他怎麼可能在此放棄？他可是在夢裡、在腦海裡、在生命裡尋找他心愛的女人。

「梅爾森！我知道你在裡面。」李奧納多用手重擊木門「求求你出來見我。」

突然外頭的雨開始下了起來，就像回應著李奧納多的心情。他無法破解結界，於是不斷用手敲著木門，一次又一次的遭受到電流的攻擊。每一次的攻擊，就像梅爾森殘酷的拒絕，讓李奧納多已經無法分清，到底是淚還是雨？

「梅爾森！」李奧納多的雙手已經開始有些滲血「對不起...是我沒有能力保護你。」

李奧納多想起當初在秘密實驗室裡的筆記本紀錄，他十分懊悔為什麼遺忘了這些曾經。明明是如此的痛苦、明明如此悲傷，但他都交由梅爾森一個人承受，這樣對他來說真是太公平了...為什麼不讓他為她分擔一些痛苦與悲傷呢？

他緩緩跪了下來，泥土浸濕了他的膝蓋，雨水澆淋著他的身軀...但所有外在痛苦，都比不上他內心的煎熬與自責。

「你來做什麼？」伯爵冷冷的說著，他正站在屋內門後「就算你知道這些真相又有何用處？」

「伯爵？你開門！你沒有權利拆散我跟梅爾森。」

「我沒權利？」伯爵望著木門「我是如此看顧著你，還有梅爾森...我照顧她，當你不在她身邊的時候。」

「我不想跟你談，我要見見梅爾森。」

「你死了這條心吧。」

伯爵轉頭看著了梅爾森...不知道為什麼，她的容貌一直保持在老婆婆的模樣。彷彿如睡著般的，雙手指頭交叉放在胸前。他走到梅爾森的身邊，單膝跪了下來，並且用手輕撫著美爾森的臉...。

他永遠都記得梅爾森美麗的容貌，在他的心裡，他的美是獨一無二不可取代。就算梅爾森從來都沒有愛過他，但他願意就這樣看顧著這女人...直到某天他願意在他的懷裡死去。

「你好好睡吧，剩下的...交給我來處理。」

《文未完待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