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花閣

【小說題材】秦樓月<卷五>

楊燁連夜離開，其實他在市集裡已聽到一點風聲...武后沒找他，倒是派人尋找五公主。

聽市井小民說，武后打算將公主和親與南紹王朝，南紹王朝為邊疆的一個民族。然而王朝之大，現今是唯一可以跟武后抗衡的邊疆民族。武后似乎放棄了以戰爭攻打的方式，想用和平聯姻的方式...反正王族裡的兒女眾多，結婚可以換來政治上的和平，實在非常划算。但黛春還繼續相信武后，認為武后會送他回江南。黛春應該沒料到自己只是一步棋吧？表面上的安撫黛春的心情，實際上已經透過使者談這樁婚事。

楊燁已經騎了一段路，天色也漸漸光亮起來。黛春慢慢睜開眼，發現自己依偎在楊燁的懷裡...她思考了一下，應該說楊燁又繼續趕路吧？雖然不知道楊燁趕著去哪裡？等不到她小憩片刻，便又繼續出發。黛春不怪他，反而很喜歡這樣的感覺...又緩緩的閉上眼睛，在男人的懷裡，讓黛春感覺到莫名的安全，睡了難得安穩的一覺。黛春平常老是夢見自己被拋棄孤立，難得今日沒有夢靨，能安穩的睡著，儘管山路崎嶇。

天亮了，陽光十分燦爛的照耀著，微風徐徐。

「欸，到了。你是要睡多久?」

黛春揉了揉眼睛，定神一看...這裡應該深山裡吧？不過怎有一座華麗大宅？因為在這片翠綠的山中，感覺格外突兀。

「楊兄！」一位長相文質彬彬的男子，帶著爽朗的微笑，開啟門。

「曾弟！」楊燁跳下馬，立即撲上這位『曾弟』，來一個大擁抱。

黛春嚇呆了，微微張開了嘴巴...看著兩位男人互動方式，互相緊握著對方的手，嘴裡還不時念對方。楊燁還拍了那位曾弟的屁股！？雖然小女子才疏學淺，但對於男女之事在宮中也略知一二。莫非這次傳說中的...斷袖之癖？啊，我誤會楊大叔了，原來他是這...這種癖好呀。大叔早說嘛，應該那位『弟弟』就受吧？大叔包養這位弟弟嗎？

楊燁將這位男子拉了過來，兩人摟肩的站在黛春前面。

「在下曾翊文，是楊兄的乾弟。您應該是...民間說被當作人質的五公主吧？」

「這位小受，不對...您好，小女子林黛春。」臉上漾著紅紅的紅暈。

「好啦好啦，別一句來一句去的。咱們進屋吧！哈哈哈。」

黛春看著楊燁用手臂夾著翊文，兩人打打鬧鬧的進了屋子...黛春心想，翊文其實長得白白淨淨，看起來蠻帥的...怎會跟楊燁這個那個呢？啊，是不是應該不進屋子呢？黛春臉上又更紅了，屋裡等下應該會...她雙手捂著臉，不敢繼續想下去...。

然而黛春才剛一腳跨進門，便看見屋裡面羅列兩排僕人，一排女、一排男，各排約莫十人，站得直挺挺的望著門口的黛春。

「小姐您好。」

「你...你...你好。」

僕人向黛春問好，外加九十度鞠躬。這讓黛春嚇傻的呆愣在原地，微張嘴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。這是顯示主人家的排場？黛春腦中一片空白，一旁身高約一百七、外表斯文清秀的男僕，緩緩地走進黛春一旁，伸出手拉住黛春的手指...黛春緊張到手指都在顫抖著。

「需要帶您...去廂房休息嗎？公主。」

「欸？」黛春嚥下口水「不用麻煩了...你們不用招呼我沒關係。」

聲音微微顫抖，臉上亂燙下紅潤的如蘋果。黛春貴為公主，什麼大場面沒見過...但平常在皇宮裡伺候她的下人，通常是嬸嬸、叔叔。簡單來說就是皇宮裡等待退休領便當、不是，是準備終其一生為主子奉獻的『國寶級』僕人...。黛春也已經很習慣自己處理，不敢麻煩僕人，於是簡單的烹飪、針線活都還算過得去。如今，這兩排都是年紀相當的僕人，實在讓她受寵若驚。不知該怎回應...

在黛春兩眼發昏、頭腦還在亂轉的情形下，無法做出任何回應。男僕手揮了揮，示意其他人各自忙去...

「公主，稱在下小明就可以了。」

小明拉起黛春的手，『作勢』要親吻手背。黛春立即收手，臉又漾起了紅暈...主子、僕人的規矩到哪裡，黛春還是明白的。

「男女...授受不親...」

「在其他國家，這是對女子一種禮貌。」翊文靠在牆邊，雙手還在胸前「您難道連這種...禮儀都不曾接受薰陶?」

「這種事，只有哥哥姐姐，和見過世面的皇族才會知道吧。」

「沒關係，往後您會有很多時間可以了解這些事，您還年輕呢!」

翊文將手掌放在黛春的頭上，輕輕的拍了兩下...五公主沒想到知道的事情這麼少？翊文淡淡的露出笑容，塵世代多紛紛擾擾，他已經不管、也無力參與...沒想到楊燁帶了公主回來，嬌客。

「我們雖然在深山，沒啥好東西...。但您可以試試我們這獨有的溫泉，溫泉，你有聽過吧，洗完再去休息吧」

翊文呵呵笑的離開玄關，留下了一臉無辜的黛春。於是在小明的引領之下，黛春終於來到屬於自己的廂房...非常樸實有張床的房間，然而黛春已經非常滿足了。她輕輕嘆了一口氣，終於有機會好好休息了，這幾天下來不是不好受、倒是沒能好好休息，所以感覺到身體非常疲累。不過這個...小明，我們倆才剛見面，沒說講句話，你就已經讓我很『受驚』。如今已經到了屬於我的房間，你站在一旁兩眼直看著我...是我應該要你做什麼嗎？還是你的習慣就是這樣盯著別人？

黛春走進房間的臉盆，掬水洗洗臉。小明也跟走到一旁，看他洗洗臉；黛春回到客廳坐下，小明也跟到客廳站在一旁...黛春默默的望向小明，這樣對看了半小時。

「小明...你可以離開，沒關係。」

「公主，您累嗎？需要去更衣沐浴？」

「是呀，我要去泡溫泉，但是你這樣跟來跟去...我實在是...。」

「公主，您是嫌棄我嗎？」

小明露出了可憐兮兮的眼光。黛春無奈心想...欸，是我才要哭了吧。

「小明你很好，只是我需要的時候，請你過來。」

「公主，能服侍您是我天大榮幸呀，小的好不容易有機會可以...」除了可憐的眼光外，還含淚了。

「好，你跟、你跟...不過已經到了晚膳時間，請你可以去準備了。」

「好的公主，我都忘了。」小明向黛春九十度鞠躬「請您去沐浴更衣吧，小的沒辦法服侍您，您自己處理可以嗎？」

「沒問題！你快快去忙吧，廚房的人應該在呼喚你。」

小明要離去之前，還『依依不捨』的交代衣服放哪裡，澡堂的方向...。正當小明說著...要帶著公主一起去以免迷路，公主力刻回絕小明。還假裝很期待小明煮的晚膳，肚子跨餓扁了！小明你一定要去廚房，拯救我肚子的重責大任就交給你了！小明才開心的離開房間。黛春扶了額頭，這比宮中的生活還要累人！

其實沿路都有標記，可能是因為這大宅真的非常大！大到有澡堂還標記清楚方向，黛春嘆了一口氣，真是豪奢...過了不久，黛春站在寫有『澡堂』二字的大門前...推開大門，裡面有標示男左女右。這裡僕人也蠻多的，若需要洗澡，或許分開也比較恰當。山中的豪奢房屋，除了當『富人』的私人高級別墅已外，極有可能是當成某種『旅館』，或者是『私人招待所』吧？翊文真正的身分是什麼呢？

換下身上的平民布衣，黛春發現自己手肘跟膝蓋都有些許磨痕，大概是平民都只用身邊隨時可拿到的布匹來製作。當然材質好不到哪去...如果有機會，應該要向母后建言，注重地方百姓的生活...拉開浴室門，溫泉獨特硫磺味緩緩向空中飄散。仰頭一看...露天溫泉，看得到滿天星空。黛春身體緩緩泡進水裡，感覺非常舒服，身體疲勞感覺隨著裊裊煙霧散去。

突然間夾著霧氣而來，黛春聽見木板後發出了熟悉的聲音。是再熟悉不過的楊燁，另一個應該是翊文吧？湊巧兩人在此時也在...泡溫泉？楊燁說本來就是大嗓門，黛春不用靠著木板，可以清楚聽到他爽朗笑聲。

「哈哈哈，好久沒一塊泡澡了，兄弟」

「楊兄，您身上的傷痕非常清晰...您受苦了，泡溫泉可以幫您回復一些內傷。」

「這種舊傷不值一提，傷不了我的。」

「楊兄，我可以摸一下嗎？」

黛春的臉隔著木板，只有越貼近近，聽見木板後...這些似乎『曖昧』又覺得應該是『兄弟情』的對話，非常好奇呀。不過黛春又很想了解，到底這位曾翊文是什麼背景？是不是真如她所猜是...楊燁的小受呢？啊，真的非常難以致信...。黛春摀了嘴巴，耳朵更靠近了木板...不久她只感覺頭昏昏的...可是她還想繼續聽一下，實在是很好奇呀...

《待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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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小說題材】秦樓月<卷六>

黛春緩緩睜開眼睛，躺在軟綿綿的床上，人已經完好的回到房間了？

...是怎麼回來的呢？黛春沒有任何印象，只覺得當初一陣暈眩...她微微的揉了太陽穴。慢慢回想起昏厥前所發生的事情...對了，似乎看到澡堂公告上有寫『若感到身體不適，請立即離開溫泉，稍作休息』啊，原來如此。欸，但不太正確，這並沒以解釋我為什麼回來的原因...黛春皺起眉頭，還是一點都想不起來...只記得自己本來在偷聽什麼...。

「你醒了喔？泡溫泉誰時都可以泡，泡到昏倒，寒舍以來你還真是第一人...。」翊文伸手摸摸黛春的額頭「你看起來也不像生病...」

「哼，沒事就好。」站在一旁的楊燁，瞪了黛春一眼便離去。

楊燁是在生氣嗎？黛春眼神飄向了男人離去的身影，雖然知道楊燁一向都是這樣來去自如...然而黛春還是有點在意，拉了翊文的衣袖。黛春緊張的聲音都還在顫抖著，臉上還有還滲著一些汗珠。

「請問...我是怎麼回來的？」

翊文原微笑的臉，立刻收回了嚴肅，表情帶著詭異的微笑...臉漸漸靠近黛春的耳邊，彷彿要說什麼秘密一般。

「你喜歡的人，把你抱回來的。」

『什麼？真假？這豈不是被看光光了。』黛春臉瞬間沉了下來，雖然有些不好的預感，但沒想到是這樣。心裡交織著高興和羞愧的感覺，然而黛春乾脆想一頭去撞死，羞死人了。

「是楊燁嗎？」

黛春小小聲嘀咕...『該怎辦才好...該怎辦才好...』嘆了一口氣。身旁的翊文露出了『原來如此』的表情，用扇子遮住了自己微微上揚的嘴角。直到黛春回過神，看了翊文的眼睛帶著笑意，才驚覺事有蹊翹。黛春原本癱軟在臥床身子，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起身，往坐在床邊的翊文猛力『捶打』，當然這種捶打對翊文起不了什麼作用，不過有人搥搥還蠻舒服的。

「該不會你騙我吧?」

「你是我們女僕發現的，當然也是女僕幫你穿好衣物。」翊文挑了眉「我正覺得你倆關係很怪，說不上哪裡怪。又不是主僕、也不是情侶...說！你在澡堂聽見什麼?」

「好吧，我就直話直說了...翊文」

黛春拉起翊文的手，直視著他的眼睛。神情非常嚴肅然而臉頰卻有些紅潤，這樣的氛圍讓翊文非常的...不舒服。奇怪了，是我要拷問你，怎變成你...莫非，你其實對我也...？翊文將扇子默默舉起，擋住兩人的臉，卻又被黛春撥開。

「你跟楊燁是...」黛春翹起了小指頭「那個嗎？」

翊文也跟著翹起...不對，立刻收回。扇子收回一捲，敲了黛春這個小妮子的頭。奇怪了，你們這些思春期的小女孩，怎老是想些奇奇怪怪的事情。況請人家楊兄願意，我還不願意哩！這種事情要兩情相悅的，你難道不知道嗎？

「呸呸呸，你是嫌手指太長，想剁掉嗎?」

「人家只是覺得你們...感情很好嘛。」

翊文露出笑容，沒急忙解釋了，他舉起了扇子，再度輕輕敲了黛春一下。

楊燁以前是個孤兒，我也是個孤兒。在命運的安排下某個路上，我們遇見彼此，我們互相照顧對方，比兄弟更像親兄弟。來了個老人自稱皇帝，他看上了楊燁是難得一見的習武之才，可惜我就不是了。看著楊燁找到了志向，我也替他高興。然而楊燁拼命的向皇帝求情，希望將我一起帶入宮內。最後皇帝將我給親王收養，雖然分隔兩地，不過我們還是彼此都有在離聯繫...。只是命運在最後終究給我們兩兄弟開的玩笑，又回到什麼都沒有的原點。

我後來碰到一位仙人，於是我開始修練仙術...這又是另一段故事。

「你的思想不太好，可能需要勞改一下。」

黛春終於知道了楊燁和翊文的過往，雖然有些替他們感到難過...然而心裡的一塊石頭放下般，鬆了一口氣，露出了笑容看了翊文。

「是，也好。」

「公主，不必勞改。」此時小明說話了...他也在一旁站很久呢。「我來替她...」

翊文的眼神看向了小明，看來黛春似乎沒有發現...小明白皙的臉上有著淡淡的緋紅。

隔天一早陽光明媚，溫暖適中的天氣...黛春自己向小明要求要一同去廚房，想學一些烹飪。雖然小明百般勸說，然而黛春還是拜託再拜託，捏不過黛春，於是黛春和小明便走向廚房報到。經過院子時，看見楊燁光著上身正在練拳，陽光灑在肌肉上與汗水融合發出了閃閃發亮的感覺。這樣長期鍛鍊出來的古銅色，真讓人大飽眼福...。黛春只是低下頭快速飛奔離開，如果再繼續看下去，應該會昏倒吧？

廚房裡的女僕們正在備料，然而廚房居然來了兩位客人。大家的手都停了下來...小明微微彎腰，黛春則是站到了桌前。女僕們互看了一眼，又繼續手邊的工作...小明找到了總管，黛春則是誠心的請求。

「您來這做什麼？」

「我來這學做菜。」

「不用不用，我們下人做就可以了。」

「拜託。」黛春露出了可憐的眼神「我想先練習做菜，以後可以煮給夫君吃。」

總管拗不過黛春的攻勢，好吧好吧，可不要幫倒忙喔。黛春露出了笑容，小明走到了黛春身邊，溫柔的幫黛春捲起袖管。雖然黛春直說不需要小明幫忙，然而小明總是溫柔的說，服侍公主是她的榮幸，所以她要堅守崗位...最後當然小明也加入作戰。

中午的飯廳，一桌的好菜飄香。黛春開心的看著自己『幫忙』的菜這麼成功，覺得十分開心。楊燁和翊文一同來，看著滿桌的菜。翊文看了黛春開心的容顏，其實猜得出來....黛春在這桌菜上花了不少功夫吧？終於想表達心情給楊兄知道了嗎？楊燁等不到喊開動，便拿起筷子夾菜，大口大口吃下。

「真不錯。」翊文故意提起。「今天公主有幫忙吧？」

「難怪不怎麼好吃，昨天你僕人做的水準比較高。」

黛春聽見楊燁這一話，臉都沉下來了...原本喜悅的心情，瞬間化為烏有。這頓飯還沒吃，她只覺得肚子好像攪動的一下...難受的感覺哽在喉嚨。黛春看了楊燁的眼睛，然而男人卻沒有給她相應的回應。

「不好意思，我人有點不舒服，你們慢用。」

黛春小跨步離開飯廳了，失望的感覺盤旋在心裡...除了失望，好像沒有更精準的字可以形容這種失落感。難道楊燁一點都不能明白她的心意嗎？黛春感覺非常悲傷，沒有注意到小明，身後小明默默的陪在黛春身旁，看見黛春的神情，小明也感到失望和痛苦...邊走著邊走著...到了房門前黛春停了下來，似乎流下眼淚...小明望著她顫抖的肩膀。

「不好吃...何必免強？」黛春聲音都在哽咽「為什麼...」

「公主，我剛有試菜，您做的真的很好吃。」小明緩緩的拂著黛春的頭「別哭了，這種人不值得您費心」

黛春轉身面對著小明，仰起頭眼睛裡的淚水牽強的含著。這次黛春覺得小明這樣的默默守候、像跟屁蟲似的黏著她，真的很好很好。因為黛春從小到大沒什麼朋友，因此不知道該怎...對朋友敞開心胸。心事只能對天上的星星月亮太陽、路邊的小花小草說...這樣寂寞，好像這時有出口。黛春低頭，眼淚隨之滑落掉下。然而小明伸出了手，摟住了黛春並且溫柔的輕撫著她的頭髮。

「謝謝你、謝謝你...」黛春輕輕說著「小明...」

小明只是默默陪伴，什麼也沒多說。

《待續》

＊＊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