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花閣

第三章 心碎的影子

回到宮殿時刻接近傍晚，天空帶著橙色的積雲，宣達夜晚的來臨。騎士們跳下馬匹，所有人魚貫的整齊排在艾倫面前。就算團長沒有下達指令...紀律，也是騎士的一種特色。

艾倫平常都沒什麼事情，今天倒是吩咐大家，晚上不要靠近練習場，他要和彼得比試。彼得嘴角微微上揚...是怕自己輸得太慘而叫大家迴避嗎？然而艾倫眼神帶著嘲笑似看著彼得...

「我怕彼得輸的太慘...不敢回來騎士團找我呢。」

 「是怕騎士團團長換人來當吧？」

艾倫也早已發現珍，那一抹帶著嘲笑的微笑。這樣犀利的鬥嘴，騎士團每一個人都看在眼裡，但沒有一個人人出聲...大概能制伏艾倫的人，只有身為弟弟的彼得吧？

「我答應你，我不會把結果說出去的。」

「...臭艾倫。」珍低聲罵著「就是不肯認輸。」

珍生氣的將手還在胸前，望著這個老是把她吃得死死的哥哥。等騎士們都散去，遲遲不走的兩個人還站在原地。艾倫才回以溫柔的笑容，而珍將手掌貼住了臉...該死，為什麼看見艾倫的微笑，都會讓她心悸不已。

「還氣？」艾倫彎下腰「走吧，小不點珍。」

「齁，你真的很討厭欸。」

珍默默跟在艾倫的後面，一路上兩人都沒說話，直到回到艾倫的房間。她飛撲到艾倫柔軟的床上，自己滾了幾圈...不管長多大，她都一樣的孩子氣。

艾倫深深嘆了一口氣，將盔甲卸下。終於可以好好放鬆了，肩膀有點痠痛，捏了捏自己的肩膀。珍滾完床之後，又跳回艾倫的身後，靜靜的幫艾倫捏捏肩膀。

望著窗戶外，漸漸暗下的景色，就算已經看了好幾年，艾倫還是很喜歡這樣的環境。不過最近真是奇怪，老是回想起以前的過往...

「肩膀好硬喔。」

「那些鎧甲無法精良。」艾倫閉上眼睛「騎士就是要有這種覺悟。」

「艾倫，辛苦了。」珍溫柔的說著「但能實現夢想，這事一件很棒的事情吧？」

珍的聲音從背後傳來，艾倫淡淡微笑著。的確最近有些疲累，但實現夢想踏實了生活...艾倫手不自覺得伸向肩膀，他想握住珍的手，卻在碰觸手的那刻，珍的手逃走了，艾倫摸撲了空，摸的是自己的肩膀。

「艾倫，不要浪費時間。」珍露出虎牙微笑「我迫不及待呢！」

「...是嗎？」

「好啦，快走...輸的是小狗！」

珍用手掌拍拍艾倫肩膀，提醒他該出發了。艾倫不知為什麼，覺得心底有淡淡的哀怨，珍把彼得的身分做得很稱職，而珍對於自己真正的想法又是什麼呢？

＊＊＊

到了劍術練習場，珍蹦蹦跳跳的看起來十分開心，馬上跑到了堆滿劍的架子上，挑選了一把最輕的劍。而艾倫從腰上拔出了劍，身為騎士的他，已經有屬於自己專屬的武器，就戰鬥而言，挑選自己習慣、專屬的武器，是最好的選擇。

珍將劍舉高揮舞向前，重量很輕但卻有著致命的缺點。艾倫將手臂伸直朝下，實戰對決可不是兒戲，要認真的看待對手。

「艾倫，不要手下留情。」

「我不會的。」艾倫火眸直盯著珍「這樣豈不汙辱了你？」

「那我也...認真的回應你。」

珍的眼神黯淡了下來，彷彿回到了艾倫第一次見到她的眼神，那種憂傷永無止盡的深淵，在她的眼裡蔓延開來。珍緩緩後退到燭光都照耀不到的地方，艾倫突然感覺到恐懼，是一種以前就沒有看過的...絕望。

珍衝了過來，艾倫將劍拿橫阻擋。『匡啷』！雙劍交會剎那發出了一點火花！珍跳躍下砍，從來不使用蠻力去對抗艾倫，劍接觸的那一刻，立即旋轉著。就算艾倫十分熟悉珍的招式，但劍順著旋轉勉強握住劍柄。

這是珍最近才想到的點子，當旋轉雙方劍時，以手腕的力量將劍糾纏到劍柄...有重量的劍無法承受得住，而讓劍飛躍出去。而艾倫基本功夫扎實，這樣的小技巧，還不足以讓他放手。

「勝負揭曉！」

「還早得呢！」

『噹』

珍將劍向上一揮，用手直接攻擊艾倫身上中央的位置。艾倫直接檔下，正面接受攻擊...力量不強，但是戰術而言，珍的確厲害。

昏暗的劍術室，除了月光以外，只有微弱燭光和兩劍交會的金屬碰撞聲。艾倫劍揮出，就像夜晚的閃電迅速擊出。然而珍彷彿注意到什麼，分了神？艾倫緊急得將劍轉了方向，劍就這樣飛了出去。

「啊！」

在柱子後的人，因受到驚嚇而向後跌倒。艾倫急忙跑過去...明明吩咐過大家，不准接近練劍室？倒在地上緊皺眉的女人，原來是公主？公主倒在地上，摸著自己的腳踝，美麗高跟鞋的鞋跟似乎斷了？

「你怎會在這裡？」

「艾倫？原來是你啊。」公主皺眉「我想說有聲音，想靠近看看。」

艾倫看著倒臥在地上的公主，看來公主的在跌倒時，不小心扭到了腳。公主垂下的頭，感覺很可憐？但臉上卻是滿是喜悅？真是令人覺得無解。

相較於公主，艾倫回頭望了珍。女人只是默默的將劍收了起來，兀自的轉身，似乎這場對決在此宣告結束。怎會這樣呢？艾倫想叫住珍，名字到嘴前又吞了進去。

「等一下！」

珍回了頭，嘴角上揚淡淡微笑。只是將手掌面對了艾倫，示意就如此結束...艾倫盡管無奈，也只能先依眼前為重...因為他的眼前是公主。

「哥哥，彼得要先回去了。」珍壓低了嗓「您照顧好公主。」

那句話說得淡淡的一點味道都沒有，艾倫的心彷彿有空洞般，話就這樣穿透了了他的心。珍是真心希望艾倫跟公主可以在一起，因為只要是公主，就能給艾倫想要的一切，而自己只是在等待一個時機... 

珍緩緩的消失在劍術室黑暗的盡頭，彷彿影子照到光明後...消失在太陽的那端。

＊＊＊

「艾、艾倫...」 公主呼喚著他「我好疼。」

騎士，守護重要的事物。艾倫記得，在成為威斯塔里亞國騎士時，他成面對威斯塔里亞國國旗發誓，他永遠效忠威斯塔里亞國，並且守護威斯塔里亞國的一切。而眼前這位公主，是國家最重要的人物，所以艾倫別無選擇，將公主緩緩抱起，公主的臉漾起淡淡的緋紅。

「艾倫，謝謝你。」

「...你腳受傷了，你也走不動吧。」

「是阿，艾倫很貼心呢。」

公主將手環住了艾倫的肩膀，彷彿她一直都很期待這件事情的發生。而艾倫卻是和那個離開他的影子般，憂傷的垂下了鮮紅的眼眸。

「剛剛那個男孩是誰？」公主喃喃說著「感覺很厲害呢。但在我心目中，艾倫才是...」

「這樣啊。」

艾倫無心聽著公主，帶著崇拜口吻說著這些事情。滿心歡心的公主，只注意到黑夜裡艾倫，如何厲害的打敗了彼得。月光下，騎士精湛的劍術。讓公主深深的著迷著。艾倫的英姿風發，相較於那個嬌小的彼得果然不是...艾倫的對手呢！

「艾倫，謝謝你送我回房間。」公主又說著「我們應該找時間，好好認識一下彼此。」

「...」

艾倫只想送公主回到了房間，剩下的事情，艾倫並不想跟公主多說什麼。公主紅著臉望著艾倫，但他準備轉身離開之際，公主喚住了艾倫，突擊式的在艾倫臉頰上淺淺的一吻，便開心的關上了門。

「...」

艾倫憤怒的轉過身，將手放在胸口，他忍了很久。公主的事情就算了，他可以忍受。但艾倫最不能忍受的是，珍看見他和公主在一起時，那一副終於安心的模樣？這是什麼情形？

不知道為什麼...那個畫面讓他非常心痛。今夜，他聽見了公主呼喚著騎士的名字，卻沒有聽見...影子的她，心碎的聲音。

《文待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