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花閣

第一章 雨中的記憶

徐徐的涼風吹拂過大地，春季交替著夏季之際，陽光十分燦爛，溫度也漸漸的高升。艾倫帶著幾名騎士一同騎著馬，往宮殿方向前進著，不過因為早晨已經趕了一段路，身為隊長的艾倫必須考量大部分騎士的情況，所以艾倫決定到河邊停下馬匹休息。

身上的鎧甲對騎士本身及馬匹來說，都是種沉重的負擔，尤其天氣越來越熱的情況下，都需要一段路就休息一下。艾倫看得出來，某些騎士體能還有待加強...但這鎧甲的改良是必要，也需要專業知識。

艾倫望著天空，烏雲漸漸多了起來，依照往常的經驗，雨好似快來了。艾倫走到了樹下，樹蔭底下已經不再涼爽，隨著空氣凝結的水滴，皮膚已經感覺到濕熱而躁黏。

「接著。」

艾倫聽見了熟悉的聲音，從樹上傳了下來。艾倫一伸出了手，一顆蘋果精確的掉在他的手上，深紅如玫瑰的蘋果，轉過一側竟被咬了一口。艾倫露出了微笑，這顆被咬了一小口的紅蘋果，只有一個人能和他有無比的默契。

「怎會出現在這裡？」艾倫仰起頭「你不是決定環遊世界了？」

雖然乍看之下，是一個男孩子，實際上是一身穿著男性衣服、又有些男孩子氣的女孩。綁著短馬尾的女孩，用倒掉的方式垂釣下來，清秀的臉龐十分接近艾倫...然後緩緩的爬回樹上，將身體倚靠在樹邊。

「誰知道你也會經過這裡？」

「你可是女孩子。」艾倫嘆氣「一點規矩也沒有。」

「只有你，才把我當女孩子。」

＊＊＊

樹上那個很男孩子氣的女孩，叫做珍。職業呢？珍總說自己在外頭賣蘋果，於是艾倫每當回到威斯塔里亞的家，他就有一堆吃不完的蘋果。

珍跟艾倫沒有血緣關係，嚴格來說，他是在家裡廚房撿到珍，但說撿還真不精確。當時時局動盪，於是有很多難民紛紛逃到其他國家，而珍在夜晚誤闖了艾倫住的地方...

廚房一陣聲響，艾倫原本以為是老鼠，打開了廚房裡的燈，才發現瘦瘦小小的她...就像小動物一樣，髒兮兮的用手扒著麵包，大口大口的吃著，似乎很久沒有吃飯。

「...你怎會在這裡？」艾倫困惑的說著「這是我家的廚房。」

她望著艾倫，用極度兇惡的眼神直盯著，彷彿可以殺掉殺他，只為了填飽肚子。艾倫走到一旁，倒了一杯水給她...

「弟弟，慢慢吃吧。」

她還是狼吞虎嚥的將食物塞進了嘴巴裡，艾倫總覺得這樣不行，於是多事的他，將抓著她去浴室時...才發現原來她是女生。這讓艾倫十分震驚，於是走出了浴室隔著門跟她說話，但女孩似乎一點也不在意，泡在溫水裡終於露出微笑。

「你叫什麼名字？」

「...」

「你是鄰國的人民嗎？」

「...不是。」

「你有名字嗎？」

「...沒有。」

女孩終於說話了，但艾倫問不出有關女孩的一切，於是好心收留了這個女孩，並幫他取了個名字『珍』。珍雖然是女孩子，但行為舉止卻是像男孩子一般。生氣就跟艾倫打架、大笑時就毫不遮掩的大笑，就算穿艾倫的衣服都無所謂...個性直來直往的，不需要猜測。

艾倫知道關於珍一定有很多事情，但珍一直不願透露自己身世，於是他也不多過問。只是把她當成弟弟看待。艾倫不排斥多了一個家人，還教過珍一些劍術...

珍對於劍術、騎馬等都有很高的領悟力，艾倫常心想：如果珍是男生，或許他們會是很好的兄弟。而且珍的劍術幾乎是上天賦與，連艾倫的自嘆不如。

直到艾倫升上騎士團團長，艾倫必須搬進了宮殿裡，協議之後...珍繼續住在外面的小屋，兩人偶爾碰面。珍會帶蘋果和艾倫分享，而珍的人生，從此就不一樣了...不在是事事依賴艾倫，她告訴艾倫，她決定到處去賺錢及旅遊，還做了一筆小生意批發賣蘋果。

＊＊＊

「聽說宮殿裡選了一個公主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公主如何？」珍微笑「美嗎？喜歡嗎？個性好嗎？」

「你的問題，還是一樣囉哩叭唆。」

艾倫直視著前方，年輕的騎士們開心玩在一起，而艾倫已經到了某種歲數...似乎跟年輕的騎士們，有著不一樣的心境。說到公主...他見過幾次面，感覺很普通。

「所以呢？那公主怎樣？」珍有些故意的問著「你...喜歡嗎？」

「...這種事情你問我幹嘛？」

「大家不都想當上國王嗎？」珍的臉突然嚴肅了起來「這是一個機會。」

「囉唆。」艾倫仰起頭「我結婚的事情，還用不著你關心。」

「這當然，身為妹妹的我...你的婚禮我可是參加定了！」

珍越來越靈牙俐嘴，這傢伙打算躲在樹上多久？艾倫總覺得天空越來越暗，幾乎確定要下雨了，珍還爬在樹上，這樣十分危險。然而珍向樹下的艾倫做了鬼臉，然後嘻嘻笑著。

「不下來嗎？」

「不。」

「你下來。」

「不。」

悶悶的天氣，果然滴滴答答得下起雨來，所有人都跑往離自己最近的樹下躲雨去了。艾倫轉過身倚著樹，雖然有樹遮蔽了一些雨，但看這種情況，全身濕透是必然的情況。

珍的位置並不是很好，雨順勢的淋了下來，想躲都躲不了。她摸了摸身上，有無可遮雨的東西？沒想到腳一滑，她從樹枝上差點摔下來。雙手抓著樹枝，感覺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樣子...

「你看吧，誰叫你不下來？」

珍想緩緩的爬到樹幹上，但雨水濕潤了樹幹。摩擦阻力減少，手一滑就這樣往下掉。珍眼睛一閉，原本以為撞到地上，結果...卻有點出乎意料。

「你打算要閉上眼睛多久？」

珍睜開眼睛，居然安安穩穩的躺在艾倫的懷裡？艾倫接住自己？珍白皙的臉頰紅潤了起來，立刻想從艾倫懷裡掙脫出來...珍站在一旁，將雙手環抱胸前，低下了頭。

「沒想到...你還真重。」

「臭艾倫，我又沒叫你接住我...」珍看向艾倫的手「身為騎士，手很重要。」

「身為騎士...保護重要的人，是我的使命。」

「...臭艾倫。」

「笨蛋。」

艾倫說完話，用手揉亂了珍的頭髮。兩人站在樹下，雨滴透過樹葉穿透了下來，兩人的衣服被雨浸濕了...艾倫無所謂，因為身上有盔甲，但是珍身上穿得十分擔薄。

「過來一點。」

「不用啦。」

「少囉嗦。」

艾倫移動身體，用手將披風攬過珍的肩膀。這只是單純的舉動，原本不應該引起什麼才對，然而今天艾倫，攬著珍這個類似弟弟的她，才發現她如此嬌小，衣服濕得微微透著肌膚，看起來若隱若現...

艾倫覺得胸口有點不舒服，那種心跳不已的感覺，除了第一次得到榮譽以外，已經很久不曾感受過了。原本以為哥哥弟弟的關係應該不會改變，那樣打打鬧鬧的日子...彷彿隨著長大，很多事情在不知不覺中變了模樣。

這是不可抹滅的事實...珍，是個女孩子，永遠都不會成為他的弟弟。

《文待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