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花閣

第五章

在朔夜的夢裡，有個女人坐在窗邊，微風吹拂著她俏麗的短髮，還看見她耳後有一個月亮形狀的刺青。女人纖細的手輕撫著黑色短髮至耳後，身軀單薄的坐在窗邊，陽光之下的她，朔夜仍覺得她十分美麗...『嘿。』朔夜溫柔的發出聲音，女人轉過臉龐，對他露出溫柔又嬌媚的微笑。朔夜朝她伸出手，卻在碰到之前...

「又是新的一天。」朔夜碎念著望向窗外「你在哪裡？」

朔夜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夢見了J了？至少每次夢見J，都是她最美麗祥和的模樣。朔夜很慶幸，都是看著如此好的她...至少J看起來很幸福，不是遭受到痛苦。然而每當再次夢見J，醒來時分，朔夜都感覺特別失落，美夢總是讓他特別眷戀，現實卻不是如此。原本以為進入了斯特拉就可以得到更多消息，卻沒想到是另一個事件的開端...。

幾聲敲門聲後，琳佩帶著一箱藥品走了進來。聽相馬說，月城偶有阿茲海默氏症也就是俗稱老人痴呆的情況？但是相馬卻又說，這是心病不是腦袋有問題。琳佩安靜的坐到床邊，默默觀察著朔夜望向窗外的神情...是如此的溫柔卻又感到失落，可惜他並不是專攻精神方面的醫生。而連她都知道，朔夜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了...這樣的男人，很可憐。

＊＊＊

琳佩擁有很好的生活條件與職業，然而她卻覺得生活少了什麼？原本在國立醫院工作很無聊，於是琳佩開始也在閒暇之於，透購管道知道『暗網』這個不受管轄的世界。暗網，就是在『表』網路世界以外的地方，一個屬於『裏』網路世界的浮動區域。所有在暗網世界流通的，就是隱藏真實身分的地方。這裡不乏是，虐殺、虐待、實驗人體、甚至用『比特幣』購買某人怎麼死亡。相較於表網路世界，暗網提供了更多更接近現實的變態。

琳佩則是在暗網發現了一個『啟示』的網版，這裡提供所有特殊需要工作的雇主及受雇者。例如人體實驗對象、傭兵、殺手，所有你覺得只有在小說出現的職業，甚至你根本就想不到的職業。這裡隱密度極高，於是詐騙、真實常常令人摸不透。其中關於人體實驗對象應爭更是屢見不顯，似乎這是一塊非常大的需求市場。

她偶爾在另一個『人體工廠』的網版，會看見『啟示』相對應的情況。版面是用人體血淋淋攤開的模樣，作為宣傳噱頭。實際上是一個很多醫學人員都知道的地下學習管道。至於怎麼學習，就是採用網路幣購買需要的活體實驗，活生生的在網路上直播，依照買家的需求而進行一系列的『實驗』呈現在大家面前。

雖然琳佩是在閒逛『啟示』時看見的，琳佩卻不覺得這則廣告是詐騙。『高薪聘請恐怖份子徵求醫術高明的醫療人員』不過要是真的呢？琳佩就投了履歷，沒想到就錄取了？尤其跟相馬會面之後，因為薪水很滿意的關係，就毫不考慮的加入了...看來人生果然光有分工作是不夠的，還具有挑戰性才行。

不確定相馬看見了什麼，如此的滿意她。也許是履歷表上填上毒物研究吧？還是解剖？總之相馬最後說的...你絕對很適合恐怖份子這份工作，讓她感覺到莫名興奮？

琳佩看著月城獨自碎碎念著，時而微笑又時而嘆氣，神情複雜彷彿兩種人格...琳佩拿出了白袍胸前口袋的紙筆，開始記錄起月城的情況。不過琳佩多多少少已經看出來，也沒必要多做觀察了，月城正常得很，只是很寂寞而已。

「你來啦？」朔夜嘴角微開，露出虎牙的笑容「來換藥嗎？」

「嗯。」琳佩圓潤的臉龐漾起淡淡緋紅「可能有點痛，我要幫你換藥了。」

「...對了，Christina有沒有受傷什麼的？」

「冒昧的問一下，Christina是你重要的人嗎？」

「...」朔夜憂傷的垂下眼眸「最重要的人，不在我的身邊。」

朔夜才剛回過神，是腰際上的傷口隱隱痛著。朔夜看了自己腰間上纏著白色繃帶，一層一層交叉重疊，如同記憶裡深處的那個女人。

＊＊＊

英國幾乎逼近零度的夜晚，一個孤獨的人影掩蓋住月亮皎潔。那晚，她彷彿不再認識她般，又回到當初第一次見面的冷漠眼神。朔夜一點都不喜歡，那樣落寞滄桑的眼神。朔夜喘息著，許久沒見到的J，至少她還是活著，而不是生死未明。

『星華。』

朔夜呼喚了她的名字，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。女人眼神銳利的像要殺死他，只有鞭子的揮舞，在空氣中甩動的聲響。朔夜也是直挺挺挨了她兩鞭，一聲都不吭。J先是冷漠而後訝異，朔夜接住了她第三鞭，掌心冒血卻又死命的拉住她。不是要她的命，因為眼神太過溫柔而沒有殺氣，然而J卻沒有時間繼續留下，因為她的身分會隨著時間造成曝光，會帶來麻煩。

『留下來。』

『你認錯人了。』

最後女人放棄了自己的武器，她摀著頭的位置，疑惑的看著朔夜。而後一個跳躍，就完全消失在寒冷的夜裡。突然下起雪來，十分輕而冷的雪，讓朔夜責怪自己，就算提起精神要找回那個女人...斯特拉，是他唯一能得到的線索，最後的答案是什麼？

＊＊＊

「對不起，打擾了。」Christina開了一小門縫「朔夜還好嗎？」

「沒事的，你可以進來。」朔夜雖然保持微笑，但陣陣痛楚讓他不禁皺著眉「小花願意幫忙了嗎？」

「對不起。」

「沒關係。」

琳佩總覺得月城的笑容裡，有一股淡淡的哀傷。輕輕吸了一口氣，她還是保持一慣的冷靜，男人心裡隱藏著什麼祕密，看來只有他自己清楚...琳佩沒有興趣繼續分析朔夜的精神了，反正這也不是她最在行的事情。然而琳佩卻覺得Christina有點眼熟，卻不知道在哪裡看過Christina，因為她的生活不太和一般人有交集。

「琳佩小姐，真是麻煩您了。」Christina露出微笑「您真的好厲害阿。」

「沒什麼。」琳佩的臉頰有些紅潤「這是我的職責。」

「那個...醫治人是不是比較困難阿？」

「喔，不會阿。」琳佩嘴角上揚了「月城比蟾蜍難一點點而已。」

「等、等下！為什麼我是跟蟾蜍啊啊啊啊？」

琳佩突然想起，因為找到工作，因此好一陣子沒上暗網了。或許等下使用手機，稍微注意一下暗網有什麼消息好了，畢竟現在的她是恐怖份子的一員，或許透過暗網，可以得到更多有力情報才是。畢竟相馬早就告訴她，雷迪克組織並不是用殺人、擄人來取得財源，而是用另一種『手段』來得到平衡。

或許剛開始，琳佩覺得很可笑。但在暗網待了幾年，琳佩到有點期待雷迪克可以給她不同的改變。反正琳佩一點也不缺錢，甚至在醫學界小有名聲，但她一點都不眷戀這樣的虛華。從踏出醫學世界開始，琳佩期待改變，帶給這世界好的改變，而不是暗網所看見了『殘酷世界』。

＊＊＊

夏目站在一個鮮少人使用的大門前，看著大門的電腦鎖，好久不見了...這個地方，可是充滿著回憶呢。這裡因為設備老舊，已經不符合斯特拉現代設備的需求，於是漸漸得少人使用。夏目躊躇著，但他明白這件事情如果沒有倚靠大家的幫忙。新堂可能一輩子，就被鎖在地下室了，畢竟他所面對的不是凱安而已，而是巨大野獸 ─ 整個斯特拉。

如果是之前的他，也許會放棄跟整個組織對抗吧。夏目才沒有什麼從高的理想或者更好的目標，他只想渾渾噩噩的過完特務生涯就好。畢竟這工作只有特別好的福利，相較於酒保，這工作根本就糟得可以。夏目輕嘆了一口氣...不是每個小蝦米都有那種幸運可僥倖擊敗大鯨魚。新堂應該知足，能保住一條命，就是萬幸了。

組織該怎運作、什麼人能操控、升遷最快的方式...往往高喊著正義的一方，才是十足黑暗到深不可見底的傢伙，說不定連黑道都比較可靠一點。凱安惡名昭彰的手段，夏目也曾領教過...不過對這些心中有理想、想守護的人而言，只能不得不選擇低頭吧？

「所以你考慮好了嗎？」

「沒想到，女人的直覺如此靈敏。」

「我可是...跟你有深入了解過的女人呢。」依依紅唇微微上揚的「你想什麼，我會不知道？」

夏目不得不對依依感覺到莫名的興奮，雖然自己可是經驗豐富(?)，但有時也搞不太清楚...這女人到底是認真的？還是開玩笑的？總之，佐久間依跟謎一樣的女人。夏目將手輕放在依依身後的牆上，然而女人一個轉身便逃出了他的懷裡，夏目微笑...真是個小精靈。

依依順是握住了男人的另一隻手，將手按上了電腦門的鎖...沒想到門居然打開了？夏目看了看自己的手，笨重的大門居然沒換過電腦門鎖的指紋？

控制室裡頭有雙美麗的紫色眼眸，正盯著門外的兩個人瞧著，冰冷的面容和四周的電腦螢幕成了一種對比。雙手的手指交叉放在嘴唇上...該說是怒火？卻又讓她覺得莫名其妙。夏目就是這樣的男人，可惜自己卻...喜歡這樣的男人。

「嘖，孽緣。」

「好久不見，琴音。」

看了一眼兩人，女人低下頭專注於電腦螢幕的資料 ─ 雪村琴音，其實一點都不喜歡這個地方，退出斯特拉、又暗中幫助斯特拉，她非常厭惡這樣的自己。要不是因為那個男人、要不是因為那個男人...她低聲咒罵幾句。

夏目曾是她的師傅。駭客技術、電腦攻防，不是監視人卻待她很好。這份感激和愛慕默默的在她心裡發芽著...然而一些事情後，她選擇退出了組織。不過這也是承諾，只要新堂小組有困難，琴音絕對會排除萬難來幫助他們...女人眼角餘光看著夏目，雖然那份心意一直無法傳達給他，但這樣也好。

「剩下的交給我吧。」夏目脫下了西裝外套「我可以處理。」

「你沒辦法處理。」琴音皺了眉「這東西，至少要同時有三名駭客才有辦法破解。」

「三名？」

夏目和琴音同時望向依依...女人只是兩手一攤，她能做的都做了。能凹到這間主控室的使用，這已經是她最大的權限了。話說，要和組織對抗，這種事情要是傳了出去，大概除了工作丟了外，連生命都有危險。依依雖然是明日香小隊僅存下來的特務，但她潔身自愛又聰明俐落的個性，也讓高層無法對她怎樣。

「你以為我發發傳單、宣傳口號之類的...就有人幫忙嗎？」依依忍不住翻了白眼「又不是小屁孩對抗學生會。」

「...宣傳？你跟我想得一樣嗎？」琴音看了夏目一眼。

「說不定是好方法。」夏目亨笑了出來「依依，你真是聰明的女人。」

「?」

師徒兩人很有默默契，開始在電腦面前『噠噠噠』的工作起來，依依一臉疑惑的看著兩人一臉開心的模樣。是的，夏目非常清楚...暗網裡有非常多的『黑帽駭客』對斯特拉早就不爽了。夏目只要準備好一個管道，這些人將會蜂擁的衝來...而琴音在業界多年，知道斯特拉的防火牆有個漏洞，這東西就是斯特拉的弱點。

「這麼做，好嗎？」琴音停下了手「如果繼續下去，可能會造成很大的危機。」

「噢，我不反對。」夏目微笑「危機就是轉機。」

「說的真好，現在我必須出去探探消息。」

依依眼見目前情況尚可，於是她必須往計畫下一步做打算。正當她準備跨出腳步時，夏目叫住了她...丟了個小小的東西，依依接起了東西，是個小型的攝錄器。

「小心一點。」夏目轉頭「寶貝。」

「當然。」

《文待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