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花閣

第五章 屬於你的，貼身僕人

伊麗莎走進餐廳時，她想起昨天路易說的話，她的心底有股難以言喻的不安。直到跨進了餐廳，伊麗莎看見了路易手托著臉，坐在主人椅子上，冷漠睥睨著在他面前下跪的兩個家僕。

伊麗莎知道這兩位家僕，就是造謠跟帶動霸凌的主事者。然而嚴格說起來，還有許許多多其他在一旁冷眼觀看的家僕，也是凶手之一。兩位趴在地上的家僕，看見伊麗莎露出十分訝異、驚恐急及羞愧的表情。

「公爵大人，我知道錯了...」其中一名家僕指著隔壁「是他煽動這些事情的。」

「不要胡說！」

「請你們兩位閉嘴。」老管家推了眼鏡「公爵大人都還沒說話，你們吵什麼？」

路易嘆了一口氣，將雙手放在膝蓋上，還沒想到要如何處罰這些傢伙。路易的確花了一點時間，抓出了那個造謠跟欺負伊麗莎的人，不過這些事情，原來老管家早就十分清楚。於是老管家提議，在眾人面前處決這些傢伙，這是一個很好殺雞警猴的做法。

「你們說...」路易冷漠的聲音，帶著隱隱憤怒及輕視「要如何處置你們？」

「公爵大人，對不起...以後我們不敢了。」

「以後？」路易輕笑「還有以後？」

家僕們紛紛磕頭說饒命，卻也觸動不了路易的同情。他可是親眼看見伊麗莎身上，那些痛苦以及無辜受害的傷口...更糟的是，他們污辱了他與伊麗莎之間潔淨的友誼...這是他最憤怒、也是最不可饒恕他們的最大理由。

「公爵大人，拜託不要...。」

伊麗莎雙手交扣著跪下來，請求路易不要懲罰他們。伊麗莎直盯著路易的憤怒，然而她知道，在底層痛苦生活過的她知道，如果被主人拋棄，家僕日子只會更難過。她不在乎自己，反正奴隸的身分已經夠卑賤，不過是皮肉傷的欺負...她可以忍受，都只是痛苦一時...。

「你不需要替他們求情。」路易站了起來「他們不配你這麼做。」

「公爵大人...我知道您一定能夠理解，為什麼我替他們向您求情。」

路易的聲音帶著憤怒，雖然他知道伊麗莎一定會替他們求情，但是她根本不需要為這些人做任何事情、求情。在路易的眼裡，這些惡劣的人，若不嚐嚐苦頭，根本不會改進。

「公爵大人，伊麗莎都原諒了他們。」老管家緩慢的說著「您是否要考慮一下呢？」

「...考慮什麼？」

看見路易的態度十分強硬，家僕們更是痛哭失聲，餐廳裡迴盪的哀戚的聲音。伊麗莎直視著路易的眼睛，那樣懇切又不屈不撓著眼神...

路易不是個狠心腸的人，此時的他還沒有更好的想法，但此時他下令殺掉兩個家僕。伊麗莎大概一輩子...都會恨我吧？於是路易在心裡細細的想著，比起殺掉兩個人，還有沒有更好的處理方式？如果說流放呢？流放會使得家僕生活陷入困境，後續要解決的問題只會越滾越大。

「你們聽著...看在伊麗莎不追究的情況下。」路易將手放在膝蓋上「我決定再給你們一次機會。」

「謝謝公爵大人！」兩人立刻跪拜著路易。

「你們最好...不要讓我知道，誰在謠傳什麼...」

「是的，絕對不會了。」

「也藉此機會，老管家。」路易微笑得看著伊麗莎「我要伊麗莎成為我的貼身家僕。」

「...這樣好嗎？公爵大人。」

家僕還浸在被赦免罪的快樂之中，向公爵道謝又道謝。然伊麗莎傻住了，滿是疑惑的看著路易...只看見路易嘴角微微上揚的表情，如寶石般璀璨的藍色眼眸，有著一絲不同於平常的感覺。這是伊麗莎自那天晚上之後，漸漸感覺到路易的不同...

屬於男人危險氣息的神情。伊麗莎又感覺胸口疼痛了起來，頭昏腦脹的帶著奇怪的不舒服。不行！不行！自己在胡思亂想什麼？伊麗莎在心底默默想著：路易絕對沒有什麼特別的意思，他只是想保護我而已。

路易微笑的坐回位置上，他覺得...這是一個好的決定，雖然是臨時想到的點子，連老管家都還不知道。身邊鬧哄哄的，然而路易什麼都聽不進去，他只吩咐老管家處裡。路易便起身離開了餐廳，因為接下來的事情，老管家都會安排好。

此時，路易的眼裡，只有伊麗莎...什麼都比不上，伊麗莎可以名正言順的待在他的身邊。

＊＊＊

隔天一早，伊麗莎就按照老管家的吩咐，來到路易房間旁邊的房間。這是距離路易最近的房間，因貼身家僕要做的事情，就是在主人還沒要求或者要求時，第一個為主人排除萬難的角色。老管家說了一次，伊麗莎一知半解，總覺得老管家的話，就像繞口令般的難解。

什麼叫做『主人還沒要求或者要求時，第一個為主人排除萬難的角色』？伊麗莎默默的念了一次，又再念了一次，似乎還搞不清楚這句話的意思。

老管家輕輕嘆了一口氣，以前這份工作，還是他擔任的。不過隨著公爵大人長大了，自然要求上會有些改變...當然他服侍過的主人，對於貼身家僕的意思不甚清楚。要是某天主人...要求了要女人擔任這個位置，這大概也意味著，這女人在某天會成為這豪邸的女主人？若悲慘一點，就是成為豪邸主人的玩物...

「伊麗莎，我不清楚您跟公爵大人的關係是什麼？」

「回管家，我們絕對只是單純的主、僕關係而已。」

「...您不需要跟我說。」老管家開了隔壁的房間「主人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。」

路易的房間的隔壁，小房間設備擺設都比僕人的房間好了很多，有獨立的浴室、衣櫥更重要的是，有一扇陽台。伊麗莎站在陽台上，從這個陽台，可以把花園的景色一覽眼底...

「好棒啊！」

伊麗莎才開心幾秒再度望向花園時，她突然想起...該不會自己偷溜進花園的情景，路易一直都知道吧？當她腦袋裡正亂糟糟的思考著時...

伊麗莎看見路易就在一旁的陽台，露出溫柔微笑看著陷入苦惱的她。伊麗莎立刻躲進了門口，只露出一雙美麗的眼睛...也偷偷望著路易。路易看著慌慌張張的伊麗莎，笑了出來還笑出聲音...這女人，怎這麼可愛？

這世上所有想接近他的人，可是費盡心思與辦法。但這個女人，卻怕他怕的跟什麼一樣，而且怕得很可愛...路易將手輕放在陽台欄杆上，伊麗莎就像可愛的小松鼠一樣。

「你以後不用穿女僕裝了。」路易說著「衣櫃有衣服，你自己挑喜歡的穿吧。」

「謝謝...公爵大人。」伊麗莎終於露出臉來「您覺得...女僕裝好看嗎？」

「...伊麗莎穿什麼都好看。」

「不、我的意思是...」伊麗莎似乎覺得自己表達不是完整「您比較習慣我穿女僕裝嗎？」

「伊麗莎，我認為...你穿什麼都很好看。」

路易淡淡的微笑著，白皙的臉頰上有著淡淡的紅。伊麗莎又感覺胸口悶悶的、難受起來，糟糕了。只要越靠近路易，這樣的感覺便會越強烈...伊麗莎難為情的走到陽台，她低下頭。

「是。」

「等下會有人教你...怎服侍我，你就辛苦點多學些，以後就可以早點離開了。」

路易明白知道自己喜歡這個女人，但是路易並沒有忘記當初救了伊麗莎，是因為她很可憐...因此某天伊麗莎若是要離開他，路易也應該是能夠坦然面對才對。路易說完後，轉身離開了陽台...

伊麗莎目視路易離開後，才深深深的鬆一口氣。在她的心裡...知道路易是公爵，她只是一個奴隸、只是現在比較好成了僕人。不要妄想高攀公爵所有的一切...

不過想到這裡，伊麗莎不自覺得有些心痛了...為什麼自己身世不能再好一些呢？她深深吸了一口氣，她應該要好好讓思緒回到正常才行，不可以在胡思亂想。

＊＊＊

老管家說會安排一為曾為貼身家僕的僕人，來教導伊麗莎如何服侍公爵。因此當房間走進了一位男管家，看起來非常嚴肅，伊麗莎已經做好心理準備要迎戰接下來的任務...

「您好，伊麗莎小姐。」家僕鞠躬「接下來就是由我來跟您說明。」

伊麗莎從來都沒有接受過人家鞠躬，於是有些嚇到無法立即反應，馬上僵硬的回了九十度鞠躬。

「你、你好。」

「再一次。」

「欸？」

伊麗莎按照家僕的意思，再度彎下腰。家僕緩緩走了過來，用手拉住了她的手肘，再壓住了她的背，矯正了她的姿勢...

「你現在不只是單純的僕人，你要懂得一些基本禮儀。」

「是。」

家僕嘆了一口氣，看來伊麗莎的底子不是很好，如果要再教育的話，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才可以。路易公爵大人怎會挑了一個什麼都不懂得女性呢？不過家僕很快的，就聯想到某些事情...

「如果是女性，成為公爵大人的貼身家僕...」家僕曖昧似的說著「您會看見完全不同的世界。」

「此話怎說呢？」

「因為這個工作要負責幫公爵更衣、伺寢、陪讀等...只要公爵需要去的、用的等，都要幫忙。」

完全不同的世界？伊麗莎有點疑惑，將家僕的話再重述一遍...更衣？伺寢？

「往常都是男僕...」

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區分呢？」

「既然如此，我也就不瞞您說了...」

當家僕一一跟她告誡工作細節內容時，伊麗莎美麗的臉龐漸漸沉了下來...所謂的貼身家僕，原來不僅僅只是僕人而已啊？

《文待續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