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花閣

『三郎，你要好好活下去。』

信長眼前一片模糊著，聲音太過熟悉，他卻完全想不起來呼喚的人是誰？女人的聲音不只一次出現在他的夢裡，更在他腦海不斷的響著。有東西擺在他的胸口，溫熱的感覺包覆著他，就算他對死亡一點都不感覺到恐懼。那女人似乎很痛苦的感覺，之後便是一連連串的咒語...。

信長知道那串咒語，想要阻止女人伸出了手，朝著模糊的影子摸去...睜開眼睛之後，便看見了灰茫茫的天花板。

「又是...夢嗎？」

信長將手放到了額頭上，每當作夢都感覺到精疲力盡，肌膚滲著汗水，反而讓他感覺到有些冷。他坐了起來，望向窗戶鵝蛋白的天色...又是一個突然驚醒的早晨。這夢真的很糟糕...信長的記憶，自從他被光秀背叛後，那刀從他面前砍下去時，便完全消失了。之後有的...便是醒來後的現代，雛羽似乎救了他？

說是救，但其實信長更堅信著，這是命運的安排...來到2015年的現代，應該是一種安排，或許是要他去釐清、找尋或者是宿命。

但是對於刀落下後的記憶完全喪失，讓他感覺非常在意。那女人...對他來說一定有著什麼特別的重要性才對。關於咒語，信長深深嘆了一口氣...他記不得了，什麼都在那一刻停止了...

「信長大人？」

「蘭丸？」

「信長大人看起來很疲憊。」

蘭丸是信長的香木墜裡的精靈，最近蘭丸有些不受控制，能夠自由進出香木墜，這讓信長有些疑惑...他的力量沒有減少，反倒是感覺這世界的特意力量正在增強...蘭丸擔心的看著信長，單純精靈對於世界沒有太多的感受，都是透過主人的力量與制約才會出現。

「沒事的。」信長從床上起來「今天要去書店打工。」

＊＊＊

信長雖然還是繼續暫住在雛羽的家裡，但他明白對於現代而言，這樣的方式還是不太好。現代人跟以前人一樣，都不會白白暫住、白吃白喝對方，這樣不禮貌外，信長也認為...某天如果真要住在外頭，也必須有謀生的能力。

雛羽是個善良的女人，就算一起經歷了一些事情，他承認對雛羽有著好感，然而信長沒有愛上她...命運將她絆入了他的生命，卻沒有讓信長因此和雛羽有著特別感情。蘭丸老是嚷嚷著要信長多跟雛羽接觸，信長默默嘆息著...

於是信長找了份工作，在書店打工的環境，讓他感覺十分舒服。

「這些總共一千元。」

「謝謝。」

信長轉過身去...話說最近多了很多女客戶，穿著樣子都差不多。根據老闆的說法，這些人都是前面高中的女學生吧？這些女孩子，老是在店外的玻璃門前竊竊私語的，讓信長感覺有些不舒服...

『現在的女孩子...都喜歡在背後竊竊笑著嗎。』

＊＊＊

好不容易熬過了打工時間，信長手上拿著一本書，邊看邊走著...在書店打工的好處就是，老闆會用員工價賣書給他，這樣負擔可以減少一些...然而當信長聽見了一陣悠揚的笛聲，有點像是光秀的葉二...怎麼可能？感覺到不對勁時，便抬起頭來...這裡是他不曾來過的地方...看樣子是一個神社？

「信長大人，這裡有些奇怪。」

蘭丸已經率先出現了，信長將手放進口袋，有幾張摺好的符咒...是妖氣嗎？然而這裡可是神社？妖氣濃厚到令人感覺不寒而慄，但卻看不到任何東西？

突然間，有位穿著紅色女巫服的女子，朝著信長緩緩走過來...信長將符咒握在手上，仔細的觀察著女子...黑色的秀髮長至腰際，用白色的緞帶束綁尾端。女人的眼眸在夕陽照射下，反光成金色而細長...狐妖嗎？然而妖氣卻感覺不到任何殺氣？

「三郎，我終於見到你了。」

這聲音讓信長深深吸了一口氣...和夢中的那女人，完全一模一樣。最重要的是...為什麼這女人會知道，三郎這小名？

「你是誰？」

「這一世...我是等待你數百年的狐仙。」女人嘆了一口氣「上一世，我是你的妻子...齋藤歸蝶。」

「...齋藤...美濃國的巫女？」

「是的。」歸蝶垂下了眼眸「原來你還記得...那個惡名的齋藤巫女。」

不是、不是什麼惡名，信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一切...齋藤巫女非常厲害，所有一切在巫女的手裡都能治癒；相較於光秀的葉二能夠淨化妖怪的音樂才能，齋藤的能力也是非常稀有且強大的...

所有的陰陽師都望塵莫及的能力，為什麼齋藤會如此形容自己？還有關於齋藤的記憶...信長卻一點都想不起來。

「你不是惡名，你救過太多人了...。」

「因為我讓朱天明白..」歸蝶眼淚緩緩滑落「源博雅可能復原的方式...才害光秀殺了你。」

齋藤和織田的政治聯姻，其實織田很有誠意的要迎娶歸蝶、然而齋藤家族卻不以為然，在結婚之前，歸蝶的父親也就是齋藤道三透過管道...知道織田的宿敵 ─ 朱天和源博雅，正為靈魂流轉之術而苦惱著...

「沒想到...救人反而成了傷害人的武器...」歸蝶仰起頭「齋藤就是惡名。」

《再世仙狐‧文待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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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相遇 Do you remember me?(下)

歸蝶緊握著拳頭，這種無力的感覺...就和當初她奮不顧身的救信長的情況有點相似。她明白，信長一定想不起她...然而茨木突然出現，請求歸蝶一定要和信長相認，並且借用彼此的力量，阻止已經破碎一角的輪迴之鏡。

微風吹起，某種壓迫感順著風而來。信長明白不是歸蝶所散發出了氣息，然而這種充滿邪惡的感覺，到底從何而來...至少信長直覺，這妖怪目前應該難以控制，隨時有傷害人的危險性。

信長拿起了符咒，從眼前劃過...立刻看見到歸蝶後方，散發濃烈妖氣的來源，白色皮毛、紫色眼眸與六條隨易晃動的尾巴，真是難得一見的六尾妖狐。信長明白，精靈修煉成妖、妖修煉成仙、妖亦可以修煉成魔，然而是否要因為暫時無害而殺了眼前生物？他的答案只有一個，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符咒，身後的蘭丸也意識到信長大人即將要戰鬥。

歸蝶察覺到信長的眼光，伸出了雙臂...信長的個性還是相同，面對著所有可能造成人類傷亡的非人類物種，通常都毫不猶豫的收拾掉。

「請不要傷害這個孩子。」

「這不關你的事情，我不會讓它留下來。」信長舉起了符咒「蘭丸，要上了。」

突然間，信長聽見了雛羽呼喚著他的名字...他分心了，歸蝶與狐妖，同時在一秒鐘內消失在信長眼前。當然眼前的場景，已經回復到一般的街道，神社同時也消失了？

「逃掉了。」信長皺了眉，將手放在下巴「怎麼會這麼快？」

「信長，你怎在這裡？」雛羽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

「沒事，碰巧經過這裡。」

邊走回家的路上，經過雛羽的解說，才知道最近靠近深山地區常常有人失蹤。假如有失蹤的人幸運回來，他們總說...在森林走著，遇見了可怕的妖怪追殺，有一隻很大的狐狸救了他們。不過這種奇怪的說法，警察以及居民都認為只是精神異常現象，並沒有認真考究到底是否真的？

信長晚飯過後，回到了房間。平常都會看些書的他，今天覺得腦袋裡更是混亂了。其實關於這段歷史，他回頭看一下日本史書介紹就可以明白，然而事實上卻不是如此。關於信長失去記憶後的那個片段、還有齋藤歸蝶的事情...他看見了桌上的香木墜子，如果問蘭丸...會得到一些線索嗎？

「信長大人，您找我嗎？」蘭丸又擅自離開了香木墜「是關於歸蝶大人的事情嗎？」

「你知道...她的事情？」

「我只知道...一點點。」

身為精靈的蘭丸，其實倚靠著主人的精神而活著，蘭丸的記憶就像一個盒子。無法處理信長太過複雜的記憶、他無法理解的部分，其實蘭丸腦海裡...和歸蝶見面的那一刻，已經有著對歸蝶的某種記憶。

「給我看。」

「是的，信長大人。」

信長伸出了手放在蘭丸手持的球體上，蘭丸閉上了眼睛...信長身邊發出了白色光澤，這是開啟了記憶中的某一個片段，而他所看見的一切早就發生過了...。

＊＊＊

信長看見了自己，朝著一座森林走去...大概是受到村民的委託而進行除魔工作吧？看著自己悠哉沿著小路行走，天色些暗。突然間停下了腳步，印入眼簾的是...湖泊。

「聚村民所說，應該是河童之類的生物吧？」

「信長大人，您要在這裡等待嗎？」

話才剛說完，湖泊的水便出現了波痕...信長拿起了符咒，沒想到如此快就要結束了。然而突然有人擋住了他的視線...信長打量了眼前的女人，身穿紅色的巫女服飾，似乎一點都不害怕的感覺...應該不是一般人物。

「請不要在這裡，很危險。」

「這裡沒有任何危險。」

湖面果然出現了河童，掙扎的撲向岸邊...信長立刻結了手印，然而巫女拿起一串念珠，握住了信長的手，將兩人的手輕放在河童身上，一陣金色光澤後，河童便緩緩的又回到湖中。

女人的能力，透過他的手感受到溫暖的力量...信長的手殺盡無數的非人類的生命，這是第一次...透過自己的手去救一條生命。這一切都看在信長的眼裡...這女人不是等閒之輩。

「村民說...河童攻擊人。」

「事實上，是他們先打傷了河童。」女人站了起來，露出微笑「我是...齋藤歸蝶。」

「齋藤？你就是擁有治癒能力的巫女！」

「是的，我也知道...您就是被賦予重任的織田信長大人。」

記憶到這裡就結束了。信長緩緩睜開眼睛...這是他和歸蝶第一次相遇的情形。現在回想起來，心裡還是感覺到一股溫暖，歸蝶在他的記憶裡，果然是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...然而自己卻忘了，完全想不起來。

「蘭丸，還有嗎？」

「沒有了，信長大人。」

「這樣啊...。」

一股空虛感籠罩著信長的心頭...不知道是否還可以跟歸蝶見面？還有很多問題想要問歸蝶...關於過去，想起了一小段，卻遺忘了大部分。他脫下了手套，除了明智光秀以外...原來還有人也是讓他如此信任著。信長望了桌上的桌曆...今日是2015年的6月21日？好似某種巧合。

命運之輪悄悄轉動著，關於信長的記憶和歸蝶的宿命...似乎在本能寺之變後，又再度牽扯在一起。

《再世仙狐‧文待續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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