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花閣

第二章 Pomidoro

伊肯納開了車，停在書店距離書店一條街的位置。夜色昏暗，幾乎連路燈都寥寥可數，果然屬於交界地帶的位置。雖然已經接近晚上12點，依照地區人民的習慣，也知道晚上盡量不要出來比較安全，但位於交界處的書店，有這樣的侷限嗎？

就當作有吧？伊肯納開了車門，往書店方向走去...太好了，書店的櫥窗窗簾拉下了。伊肯納見對面剛好也有兩位男子，口中刁著菸，應該就是目標吧？雖然短暫的跟對方取得聯盟，但連『清除垃圾』這種事情，都要他幫忙下手？裘迪，還真是好人做到底...。

伊肯納才剛走到書店門口，而書店門口的門卻突然打開了？莉亞環抱著紙袋。伊肯納看見厚厚的鏡片下，女人驚訝的神情。而他才要感到驚訝，怎會有人在約莫12點時後出門，而且還是個女孩子？

「伊肯納？」

「噓。」伊肯納伸出食指「你不要出門。」

「那不是菲奧蕾的人嗎？」一位男子高喊了起來「敢踏進我的地盤，真是找死！」

「...莉亞，請你摀起耳朵。站在我的身後好嗎？」

「欸？」

「快。」

伊肯納轉過身之際，已經將手放在腰間上，當身體轉正之後，毫不猶豫的朝著兩名男子開槍。一槍對準男子的頭部、一槍沒射準，偏重了男子的手部。男子痛苦掙扎的壓著傷口，拿著槍胡亂開了兩槍...伊肯納踹了男子一腳，男子重摔在地。伊肯納一腳踩住男人的手，將槍抵在男子頭上。

「我最討厭，胡亂開槍的白癡。」

語畢，槍聲大作。伊肯納腳底下的男子，瞬間失去了生命...而伊肯納看向莉亞，女人的白色襯衫居然鮮紅一片？不可能啊？伊肯納緊張的走向莉亞，他蹲了下來看著面色發白的莉亞，還摀著耳朵，無辜的看向伊肯納。

「莉亞？你還好嗎？」

「...我還好。」

「吶這是...？」

「番茄。」莉亞摸了胸口「不然你吃看看？」

莉亞伸出了食指，朝向伊肯納的嘴前。伊肯納露出笑容，這女人還真是怪人...他將唇貼近了莉亞的手指，舌尖輕舔了指尖，濃郁的番茄味便在嘴中化開，所言不假。但是莉亞的臉卻比剛剛好多了，紅潤的跟番茄一樣。

「你先進店裡換衣服吧，我還要處理這些垃圾。」

「...你會殺我嗎？」

「我殺你幹嘛？」伊肯納沉下臉「你怕我嗎？」

「不，我不怕。」莉亞抬起頭「我怕的是...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你？」

「傻瓜，你先進去，我晚點再過來。」

伊肯納輕拍了莉亞的肩膀，推開書店的門，而他起身要處理這兩個屍體。居然有人不是因為怕被殺，而是怕再也見不到面？這女人的邏輯真是十分奇怪...奇怪但挺窩心的。

＊＊＊

沒想到處理完事情，已經接近凌晨3點，伊肯納緩緩的走到書店門口...然而雖然答應過人家會回來，這時間莉亞大概也睡著了吧？書店的門緩緩打開，莉亞抬起頭露出微笑。

「你真是個守信用的人。」

「...第一次有人這麼說我。」

「要進來嗎？」

「你不睡覺嗎？」

兩人相視笑了出來，的確這時間也太晚，而莉亞也該好好去休息了。不過從書店裡飄來了香味，是番茄的味道？伊肯納朝向店內一看，似乎沒有其他人？

「我做了番茄湯。」莉亞微笑「請進吧？」

「...好吧。」

伊肯納再度踏進了書店，這次的感覺格外不同。當然莉亞的態度是關鍵，但莉亞給他的感覺還是有點奇怪，而這樣奇怪感覺，他說不上來。一鍋湯在木桌上，伊肯納坐了下來，莉亞遞了一碗熱湯給他。

「為什麼要邀請我進來？」伊肯納還是覺得疑惑「難道你不怕我嗎？」

「你希望我怕你嗎？」

「...也不是這麼說。」

「總之，我是絕對不會說謊的人。」

「看你的樣子...」伊肯納拿著湯匙「也不像會說謊。」

「因為我是...皮諾丘症候群的病患。」莉亞推了眼鏡「我不能說謊。」

莉亞看著伊肯納微笑的神情，這個秘密告訴任何人，大概都沒有人相信吧？就像是童話故事裡的美人魚，當初和王子表明自己是人魚時，王子也是一時間不能相信。但是莉亞要的不是一個王子，而是一個朋友。

「謝謝招待。」伊肯納微笑「我該走了。」

「...歡迎你下次再來。」

「對了，莉亞...你為什麼這麼晚出門？」

「因為晚上出門，才不會有人用異樣的眼光看我。」莉亞將手放在臉龐「這是我父親告誡我的。」

「如果你說謊...會怎樣呢？」伊肯納用手指輕碰了莉亞的鼻子「鼻子會變長嗎？」

「...如果我說謊，就會不停的打嗝。」莉亞的臉紅了起來「直到我說出實話。」

伊肯納再度微笑起來，這是他這陣子聽過最慌妙的事情...而且還幾乎沒辦法證實。什麼叫做說謊就會打嗝？伊肯納對於莉亞的如此乾脆的態度，也不禁半信半疑起來。

不過在過幾小時，天空就要亮了。而他還必須要回總部，假裝這一切都沒有發生...的確很無奈。誰能明白這種無奈呢？伊肯納將東西放在桌上，雖然這湯一點都不特別，但是卻是他覺得這些日子來，喝過最好的東西了。

「莉亞，我之後會盡量避免來店裡...」

「為什麼？」

「因為我怕...之後你的店裡會不寧靜。」伊肯納輕笑「而且我想，你應該不會喜歡我吧？」

「我當然...不會喜歡你。」莉亞才剛說完，便開始打嗝起來。

莉亞摀著臉，她已經好久不曾說謊。而她剛才一說謊，打嗝的症狀立刻就出現。不過伊肯那似乎不在意，站起身緩緩走到書店的走道。如果能夠在正常的日子來，或許他會比較開心一點...

伊肯納站在店門口，想跟莉亞再次道別跟道謝。然而莉亞卻摀著嘴，似乎在打嗝...依肯納才剛想起來，莉亞曾說，只要一說謊就會拼命打嗝？既然如此，剛剛莉亞說了什麼謊？

「莉亞，我要走了。」伊肯納微笑「晚安了。」

「嗝...早安。」

莉亞看著伊肯納離開了書店，她走到門前，透過玻璃窗看著伊肯納離去的身影。就像被詩了魔法一樣，只要說謊就會打嗝...而莉亞有時候，還不知道什麼對她而言是謊言？她的深體似乎比她還清楚？

「我喜歡你...伊肯納。」莉亞的症狀終於緩解了下來「雖然我們才見兩次面。」

莉亞伸伸嘆了一口氣，這種喜歡應該是指朋友之間的喜歡吧？莉亞摸了摸胸口，打嗝讓她的喉嚨到胸口都非常不舒服。如果人不能說謊，要怎麼能夠在現實生活中生活呢？

＊＊＊

伊肯納回來時，裘迪似乎有事剛好要出門...這也難怪了，黑手黨的生活夜晚比白天還精采，而且還不能比別人慢。伊肯納打了個呵欠，也許在去小憩一下，明天還要應付大小姐。

「伊肯納，你應該沒走進書店吧？」

「嗯，怎麼了嗎？」

「噢，沒什麼。只是兩地交界的地方，本來就是少觸碰為妙。」

「...這我當然知道。」

裘迪反而問起了其他事情，伊肯納覺得頭有點昏，所以含混帶過...但這種事情，也不需要提醒。伊肯納走進房間，脫下了外套，直接走進了浴室...這樣的日子會多久他不知道？但莉亞那女人，剛剛說什麼謊呢？

如果莉亞就是皮諾丘，而按照故事情節，莉亞會需要一個良心跟著她...幫助她認清事實、分辨是非。伊肯納看著鏡中的自己，怎麼想...應該都沒有人願意跟黑手黨當朋友吧？尤其他又是一個殺手...。

《文待續》